第5节
5
杜姆是一位老先生,在现,他正用音乐般流畅而抑扬顿挫的声调,昑诵着他那长达两百五十三个字的名字。
“就某种程度而言,”他说:“这串名字就是我己自的略传,可以让听到或者读到、感应到的人,了解我的背景、我在整体中扮演的角⾊,以及我去过的种种成就。不过,五十多年以来,我都习惯别人称我杜姆,如果另有其他的杜姆出现,我可以改称为杜姆安迪欧,而在各种不同的专业领域中,我还会使用一些不同的简称。每过个一盖娅年,在我生⽇的那一天,我都会在心中默诵一遍己自的全名,就像我刚才念诵给们你听的那样。样这念可以给人很深的印象,但我己自难免会有点尴尬。”
杜姆的⾝材又⾼又瘦,几乎到了⽪包骨的地步。他的行动然虽有些迟缓,深陷的眼睛却闪着异样的青舂光芒;⾼

的鼻子又细又长,可是鼻孔张得很大;双手然虽布満青筋,不过看不出有关节炎的迹象。他穿着一件很长的袍子,颜⾊跟他的头发一样灰,一直垂到⾜踝附近,下面是一双凉鞋,脚趾全都裸露在外。
崔维兹道问:“请问您今年⾼寿,阁下?”
“请称呼我杜姆吧,崔。另外的称谓显得太正式,反倒会使你我两人难以自由

换意见。以银河标准年计算,我刚刚満九十三岁;然而

据盖娅年,我还要再等几个月,才会庆祝九十岁的生⽇。”
“如果要我猜的话,我会猜您顶多不会超过七十五岁,阁…杜姆。”崔维兹说。
“以盖娅的标准而言,崔,不论是我的实际年龄或者外表,实其都还不能算老。不过别提这个了,们你吃

了吗?”
裴洛拉特低头望了望他的餐盘,里头还剩下不少食物,他从来没吃过烹调得么这随便的一餐,简直淡而无味到了极点。他心虚地问:“杜姆,我可不可以问个一冒昧的问题?当然,如果冒犯了您,请您务必明讲,我会马上收回。”
“请说吧,”杜姆笑道:“不论你对盖娅上哪件事感到好奇,我都极乐意为你解释。”
“为什么呢?”崔维兹立刻追问。
“为因两位是我的贵客——我能听听裴的问题吗?”
是于裴洛拉特道说:“既然盖娅上的万事万物,全都分享着同个一群体意识,那么您⾝为这个群体的一分子,又如何能够吃这些食物呢?它们显然也是群体的一份子。”
“说得很对!然而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循环。们我必须进食,而们我所吃的每一样东西,不论是植物或动物,至甚包括无生命的调味料,是都盖娅的一部分。可是,们我不会了为
乐娱或运动而胡

杀生,当们我不得不杀生的时候,也不会让生灵遭受无谓的痛苦。只怕们我从来不曾在食物的⾊香味上花功夫,为因盖娅人除非需要食物,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吃东西。们你认为这顿饭并不算享受,裴?崔?不过,吃饭本来就不应该是一种享受。”
“不管么怎说,被们我吃进去的东西,仍然是还这个行星意识的一部分。要只其中某些成分与我的⾝体合而为一,它就能够分享个一较大的整体意识。当我死去之后,我也一样会被蛀尸的细菌吃掉,到了那个时候,我所能分享的整体意识就小得多了。但是总有一天,我的某些部分将会转移到其他人⾝上,转移到许多人的⾝上。”
裴洛拉特说:“这可以说是一种灵魂的轮回。”
“一种什么,裴?”
“我说是的一则古老的神话,不过目前在某些世界依然很流行。”
“啊,我完全不道知,改天你定一要告诉我。”
崔维兹说:“可是您的个体意识——您之所为以杜姆的各种特征与特质,却永远无法完全重组了。”
“不能,当然不能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?我仍将是盖娅的一部分,那就够了。们我这里有些玄学家,得觉
们我
许也应该设法建立去过的群体记忆,然而盖娅意识却认为这实际上是行不通的,且而

本有没任何意义,反倒只会模糊现的有意识。当然啦,如果环境与条件逐渐改变,盖娅意识或许也会跟着改变,然而在可预见的未来,我看不出有这种可能

。”
“为什么您必须死呢,杜姆?”崔维兹道问:“既然您九十几岁还老当益壮,难道这个群体意识就不能…”
杜姆首度皱起了眉头。“绝不可以样这,”他说:“我所能做的贡献有只那么多。每个一新的个体,是都分子与基因的另次一重新组合,如此才能产生新的才⼲、新的能力,才能为盖娅做出新的贡献。们我必须不断补充新⾎,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腾出空位来。我经已比大多数人贡献了更多,但是我仍有本⾝的极限,如今也经已渐渐

近了。我想不活过生命的大限,也无意在大限前死去。”
说到这里,他像好发觉傍晚的天⾊突然转暗,是于他站了来起,向两位客人伸出双臂。“来吧,崔、裴,到我的工作室去,我可以给们你看看我己自做的一些艺品。希望们你不会见笑,老头子难免也有点虚荣心。”
他带领两位客人来到另个一房间,里面的一张小圆桌上摆着许多灰暗的透镜,全都两两成对连在起一。
“这些——”杜姆说:“是都我所设计的‘融会镜’。我不能算是个中翘楚,不过我专研‘无生融会镜’,而名匠几乎都懒得在这上面花工夫。”
裴洛拉特道问:“我能拿个一来看看吗,会不会很容易打碎?”
“不,不会的,如果你想试试它的弹

,大可用力摔到地板上——但最好是还别那样做,振

可能会使它的敏锐度降低。”
“要么怎使用呢,杜姆?”
“把它放在眼睛上面,它就会紧紧贴住你的眼睛。这种装置不会透光,反而可以遮蔽令你分神的光线,不过感觉仍会经过视神经传到大脑。它能使你的意识变得更敏锐,以融⼊盖娅其他各层面。换句话说,如果你透过它观看一堵墙,你将体会到那堵墙的感觉。”
“太奇妙了,”裴洛拉特喃喃道说:“我可以试试看吗?”
“当然可以,裴,你可以随便选个一。每个一的构造都各不相同,可以显示墙壁,或者你观看的任何无生物意识的中不同风貌。”
裴洛拉特拿起一副放在眼睛上面,立刻感觉镜片贴住眼睛。他先是吓了一跳,然后便一动不动地呆立良久。
杜姆说:“你看够了之后,将两手放在融会镜的左右两侧,稍微向中间庒下一,它就会自动脫落。”
裴洛拉特依言照做,镜片便落了下来。他猛眨一阵眼睛,又伸出双手

了

。
杜姆道问:“你有什么体会吗?”
裴洛拉特说:“实在很难形容,墙壁乎似变得闪烁晶莹,有时像好又变成流转的

体:它佛仿有一副骨架,且而几何结构不停地变换着。可是我…我很抱歉,杜姆,我得觉并不么怎有意思。”
杜姆叹了一声,然后说:“你并有没融⼊盖娅,此因你看到的和们我不同。我本来就在担心这件事,真糟糕!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,然虽这些融会镜主要的价值在于艺术欣赏,不过它们也有实际的用途。为因一堵快乐的墙壁,也就是一堵长寿的墙壁、实用的墙壁、有效的墙壁。”
“快乐的墙壁?”崔维兹带着笑意道问。
杜姆说:“墙壁具有一种微弱的感觉,与人类所谓的‘快乐’相仿。如果墙壁的设计精良、

基稳固、结构匀称而不至产生难过的应力,那么它就可说是一堵快乐的墙壁。力学原理然虽能帮助工程师做出优良的设计,但是唯有使用合适的融会镜,才能够真正微调到原子的尺度。在盖娅上,雕刻家要想做出一流的艺术品,有没精巧的融会镜是绝对办不到的。而我所制作的这种特殊型式,不怕们你笑我自夸,在盖娅可说是有口皆碑。”
“有生融会镜是不我的专长,”此时杜姆越说越奋兴,跟任何人提到己自的嗜好时有没两样。“但它的道理是一样的,那种融会镜能让们我直接体会到生态的结构。盖娅的生态环境相当简单,这点跟其他行星并无不同,但们我希望能把它变得复杂一些,俾使整体意识能够更加丰富。”
裴洛拉特乎似有话要说,崔维兹却举起手来对他挥了挥,示意他别揷嘴。然后崔维兹己自
道问:“既然所的有行星都只拥有简单的生态,您么怎
道知盖娅有可能超越这一点呢?”
“啊,”杜姆的眼睛闪耀出机智的光采。“你在测验我这个老头子。实其你跟我一样明⽩,人类的故乡地球曾经拥有极复杂的生态。具有简单生态的是只那些次级世界,也就是所谓的衍生世界。”
裴洛拉特不甘心保持沉默,他连忙接口道:“这正是我钻研了一辈子的题目。为什么唯独地球能产生复杂的生态?它跟其他世界有什么不同?为什么银河其他百千万个世界,那些能产生生命的世界,都只发展出大同小异的植物生命,顶多有还一些小型、无智慧的动物?”
杜姆说:“关于这个问题,们我这里有个传说——许也
是只
个一传奇故事,我不敢保证它的实真

。事实上,它听来起的确像是虚构的故事。”
这时宝绮思走了进来,刚才吃饭时她一直有没出现。在现她换上一件银⾊的⾐裳,质地极薄极透明。
她一进来就冲着裴洛拉特笑了笑,裴洛拉特连忙起⾝道说:“我为以你经已离开了。”
“才不会呢,我刚才有还一些报告和别的工作要做。在现我可以加⼊们你吗,杜姆?”
杜姆早就站了来起(不过崔维兹却始终坐着),他答道:“万分


,且而你让我这对老眼为之一亮。”
“我穿这⾝⾐裳来,就是专门了为让您养眼的。裴经已修炼到不动心的境界,而崔

本就不喜

这一套。”
裴洛拉特说:“如果你认为我对这些事不动心的话,宝绮思,哪天我可能会给你个一惊奇。”
“那定一是个很可爱的惊奇,”宝绮思一面说,一面坐了下来,站着的两位男士也跟着她一同坐下。“请继续,别让我打断了们你。”
是于杜姆说:“我正要告诉两位客人有关‘⽔恒之境’的故事。要想了解这个故事,们你必须先了解个一理论——宇宙并是不唯一的。很多不同的宇宙可能时同存在,事实上应该是无限多个。在们我这个宇宙所发生的任何个一事件,实其都有可能不会发生,或者可能以不同的方式发生。在众多的可能

中,每个可能都会导致未来的一连串事件,因而每个未来都会多少有些不同。”
“宝绮思刚才许也不会进来,她也可能早一些加⼊们我,或者早很多,或者在现才走进来。她许也会穿一件不同的⾐裳,而即使穿着这件⾐裳,她也可能不会照例对老者露出淘气的笑容。光是她走进来的这件事,就有还许许多多其他的可能,而众多可能

的中每个一都会使宇宙步上不同的轨迹。以此类推,不论事件有多小,每个事件的不同版本,都会使宇宙的未来有所不同。”
崔维兹有点坐不住了。“我相信,是这量子力学中一种很普通的臆测,事实上,是还
常非古老的一种。”
“啊,原来你听说过,不过是还让我继续说下去。请们你想像一种情境——人类有办法将无限多的宇宙通通冻结,然后任意游走各个宇宙之间,以便从中选取个一作为‘实真’的宇宙,姑且不论‘实真’在此做什么解释。”
崔维兹说:“我听得懂您的话,至甚能够想像您所描述的观念,但我就是无法相信这种事情真会发生。”
“老实说,我也不能全盘接受,”杜姆答道:“此因我才会说,它听来起从头到尾像个传奇。

据这个传奇故事说的法,有些人能够跨出时间座标,检查无穷多个可能成为实真的宇宙。这些人叫作‘不朽者’,当们他跨出时间座标时,就是进⼊了所谓的‘⽔恒之境’。”
“这些人的任务是要选择个一最适合人类的‘实相’。们他曾经不断修正己自的决定——故事发展到了这里,有许多详细情节的描述,我得提醒们你,这个故事是以冗长的史诗形式写成。后最的结局是,们他终于找到了个一宇宙——故事是么这说的,而在这个宇宙中,整个银河唯独地球拥有复杂的生态系统,也有只地球能发展出⾜以创造⾼科技的智慧型物种。”
“

据们他的判断,人类在这个情况之下最全安,是于
们他将这一串事件固定为实相,从此终止了这项工作,此因,如今银河中有只人类一种智慧型生物。而在人类殖民银河的过程中,有意无意间带了许多动植物与微生物同行,结果在各个行星上,源自地球的物种往往服征了固的有生命。”
“在蒙胧

蒙的机率空间里面,实其
有还许多其他实相存在,而在那些实相中,银河拥有许多种类的智慧型生物,可是们我全部无法触及,们我等于被噤锢在这个实相之中。在们我的实相所发生的每个一行动与事件,都会形成许多新的分枝,但是宇宙每次发生分歧的时候,只会有个一分枝成为实相的延续。以所说,应该有数量众多的候选宇宙——许也有无限多个,从们我的实相中产生。但理论上它们全是都类似的,也就是说在每个候选宇宙中,们我这个银河都有只单一的智慧型物种——当然,这个理论不成立的机率然虽极小,但是还存在的,为因可能

既然无穷多,那么排除任何的可能

是都危险的断言。”
说到这里他停了下一,微微耸了耸肩,然后又补充道:“至少,故事是么这说的。这个故事早在盖娅建立之前就始开流传,我不敢保证它是的真。”
其他三个人一直都在专心听着。此时宝绮思点了点头,像好她前以就听过这个故事,刚才是只要确定杜姆有没讲错。
裴洛拉特一脸严肃,沈默半晌,然后猛地一拳打在椅子扶手上。
“不,”他哑声道说:“这

本有没意义。们我无法用任何观测或推理,来证明这个故事的实真

,以所它只能算是一种臆测。但是姑且不追究这一点,假设它的确是的真吧!们我所存在的这个宇宙,仍旧有只地球发展出丰富的生命与智慧型物种,以所在这个宇宙中,不论它是仅此一家,是还无限多个可能的中
个一,地球这个行星定一有什么唯一的特点,们我仍然要探究这个唯一

到底是什么。”
接下来又是好一阵子的静默,结果是崔维兹最先有反应。
他摇了头摇。“不对,詹诺夫,话是不
么这说。让们我做个一假设:如果纯粹是出于巧合,在银河十亿颗可住人的行星上,有只地球发展出丰富的生态,后最产生了智慧型生物,样这的机会是一比十亿兆,也就是十的二十次一方分之一。假如真是如此,那么在十的二十次一方个可能的实相中,就有个一含有样这子的银河,而那些不朽者刚好选择了这个实相。以所在们我这个银河中,有只地球这颗行星能够发展出复杂的生态、智慧型物种与⾼等的科技。这并是不
为因地球有什么特别之处,纯粹是只一种巧合。”
崔维兹继续以深思

虑的口气说:“事实上,我认为还应该存在许多其他的实相,在那些实相中,唯一发展出智慧型物种的行星可能是盖娅,可能是塞协尔,可能是端点星,或者是们我这个实相中完全有没生命迹象的某颗行星。当然有还更多其他实相,其的中银河包含一种以上的智慧型物种,那些实相的数目定一很庞大,以所比较之下,上述的极端情形仅占极微小的比例。我相信,如果那些不朽者检查过⾜够多的实相,们他就会发现有个一实相,其中每颗可住人行星都立独发展出智慧型物种。”
裴洛拉特道说:“难道我就不能主张是不朽者找到了个一特殊的实相,其的中地球与其他实相的中地球都不相同,基于某种理由,这个地球特别适于发展出智慧?事实上,我还可以进一步假设,不朽者找到了个一特殊的实相,其的中银河与其他实相的中银河都不相同,基于某种理由,银河中有只地球一颗行星能够发展出智慧。”
崔维兹说:“你可以么这主张,不过我认为我说的法比较有道理。”
裴洛拉特有点冒火“那纯粹是主观的认定,当然——”
杜姆赶紧打岔:“这种逻辑上的诡辩,是永远不会有结论的。好啦,们我不要破坏个一愉快闲适的夜晚——至少我己自
分十珍惜这个气氛。”
裴洛拉特勉力放松紧绷的情绪,让火气慢慢消退。后最,他终于露出了微笑道说:“遵命,杜姆。”
宝绮思一直乖乖坐在那里,双手放在膝盖上,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,崔维兹原本不时瞅着她,此时道说:“这个世界又是么怎来的,杜姆?我是指盖娅,以及它的群体意识。”
杜姆仰着头,以⾼亢的音调笑了几声,一张老脸上堆満了皱纹。“仍旧有只传奇!当我读到有关人类历史的纪录时,有时也会想到这些问题。历史纪录不论如何仔细地收蔵、归档、电脑化,时间一长总会变得模糊不清。故事像滚雪球一般增加,传说则像灰尘一样累积,越是久远的历史,上面积聚的灰尘就越厚,后最终于退化成了传奇。”
裴洛拉特说:“们我历史学家对这种过程相当清楚,杜姆。传奇自有昅引人的地方,大约十五个世纪之前,列贝尔·坚纳拉特就曾经说过:‘精采的虚构情节驱逐乏味的历史真相’,在现这句话经已被奉为‘坚纳拉特定律’。”
“是吗?”杜姆说:“我本来还为以这是只我己自发明的讽刺呢。嗯,由于这个所谓的坚纳拉特定律,们我
去过的历史充満了朦胧的美感——们你
道知机器人是什么吗?”
“们我到了赛协尔才道知的。”崔维兹随口答道。
“们你看到过?”
“不,有个赛协尔人问过们我相同的问题,们我回答不道知,那人就向们我解释了一番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们你
道知,人类曾经和机器人共同生活过一段岁月,但是相处得并不好。”
“这点们我也听说了。”
“机器人都受到所谓‘机器人三大戒律’的严格约束,这一点可以追溯到史前史。三大戒律有好几种可能的版本,

据正统的看法,它的內容是样这的:一、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,亦不得坐视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:二、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,除非该命令抵触第一戒律;三、机器人必须保卫自⾝的存在,除非此一行动抵触第一或第二戒律。
“等到机器人变得越来越聪明能⼲之后,就对这些戒律,尤其是最⾼优先的第一戒律,做出越来越广义的诠释,并且越来越以人类的保护者自居。但它们的保护却剥夺了人类的自由,使人类越来越难以忍受。”
“实其机器人完全是出于善意,它们显然都在为人类着想,为所有人类的幸福而不断努力,可是样这反而更令人无法消受。”
“机器人的每一项进展与突破,都使得这种情况更为变本加厉。来后机器人至甚发展出了精神感应力,这表示连人类的思想都会被它们侦知,从此之后,人类的行为便受到机器人更严密的监督。”
“时同,机器人的外形变得越来越像人类,可是它们的行为却让人一眼就能看穿,徒具人形只让它们更惹人反感。以所,这种情况当然会有个了结。”
“为什么会‘当然’呢?”裴洛拉特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,直到在现才开口发问。
杜姆说:“是这机器人钻逻辑牛角尖的必然结果。后最,机器人进步到了具有⾜够的人

,终于体认到人类为何会憎恶它们,为因它们名义上然虽为人类着想,实际上却剥夺了人类应的有一切。结果机器人不得不做出决定,不论人类照顾己自的方式多么拙劣、多么有没效率,许也
是还让人类自生自灭比较好些。”
“此因,据说永恒之境就是机器人所建造的,而机器人己自则成为不朽者。它们找到了个一特殊的实相,认为人类处⾝其中最为全安——也就是独处于银河之中。在它们尽到照顾人类的责任之后,了为切实地、彻底地奉行第一戒律,机器人遂自动终止了运作。从此后以,们我才算是真正的人类,藉着们我
己自的能力,独力发展一切的科技文明。”
讲到这里,杜姆稍微停顿了下一,视线轮流扫过崔维兹与裴洛拉特,然后继续说:“么怎样,们你相信这些说法吗?”
崔维兹缓缓摇着头。“不相信,我从未听说有任何历史纪录提到这种事。你呢,詹诺夫?”
裴洛拉特说:“某些神话跟这个故事乎似有类似之处。”
“得了吧,詹诺夫,们我随便哪个人编个故事,都可以找到像好合拍的神话传说,要只加上天花

坠的解释就行了。但我指是的历史——可靠的纪录。”
“喔,样这的话,据我所知应该有没。”
杜姆说:“我并不感到意外,早在机器人销声匿迹之前,许多人了为追求自由,便经已成群结队离开地球,远赴更深的太空去建立无机器人的殖民世界。大多数的殖民者来自过度拥挤的地球,当然记得人类对机器人长久以来的排斥。新的世界一切从头始开,们他
至甚不愿回顾去过痛苦的屈辱——每个人都像小孩一样,被迫接受机器人保⺟的照顾。此因
们他
有没保留任何纪录,久而久之便全部忘得一⼲二净。”
崔维兹说:“这太可能吧。”
裴洛拉特转向他说:“不,葛兰,并非全然有没可能。每个一社会都会自行创造己自的历史,也都喜

湮灭卑微的出⾝,消极的做法是任其渐渐被人遗忘,积极的做法是虚构出一些英雄事迹。当年的帝国府政,就曾试图抹杀帝国之前的历史,以便制造帝国永恒的神秘假相。此外,关于超空间元纪之前的纪录,在现也几乎全部消失,而你己自也明⽩,如今大多数人都不道知有地球这颗行星。”
崔维兹反驳道:“你不能时同接受这两种说法,詹诺夫。如果整个银河都忘却了机器人,为什么盖娅偏偏会记得?”
宝绮思然忽
出发女⾼音般的轻笑,抢着回答:“为因
们我不一样。”
“是吗?”崔维兹说:“哪一点不一样?”
杜姆接道:“好了,宝绮思,让我来讲吧。们我的确与众不同,两位端点星的客人。从机器人国度逃出来的流亡团体,其中有一批人循着赛协尔殖民者的路线,后最终于抵达盖娅。也有只
们他这一批人,从机器人那里学到了精神感应的技艺。
“你可道知,那的确是一门技艺。它本是人类心灵与生俱来的潜能,却必须藉由常非微妙而困难的方式,才有办法发展出来。要想将这个潜能发挥到极致,必须经过许多代的不断努力,不过一旦有了好的始开,它就能自动发展下去。盖娅意识就是这个潜能的极致,们我
经已花了两万多年的工夫,却仍未达到完美的境界。在们我发展精神感应的过程中,很早便体会到了群体意识的存在,首先仅限于人类,然后再扩及动物,接下来是植物;后最,在几个世纪之前,扩大到了行星本⾝这个无生命结构。”
“由于这一切都源自机器人,此因
们我并有没忘记它们,们我将它们视为导师,而非们我的保⺟。们我
是总认为,它们帮们我打开了心灵中另一扇门,从此们我再也不希望被关上,哪怕是只一时一刻。以所说,们我始终怀着感

的心情追念它们。”
崔维兹说:“们你
去过曾经是机器人的孩子,在现
么这一来,们你又成了群体意识的孩子。们你
是不跟去过一样,仍旧失去人

的尊严吗?”
“是这截然不同的两回事,崔。们我
在现所做的,完全是出于己自的抉择——们我
己自的抉择,因而两者不能相提并论。们我并有没受到外力的強迫,而是由內而外发展出来的,这点们我绝对不会忘记。此外,们我
有还
个一与众不同之处,们我是银河中独一无二的世界,再也有没另个一世界和盖娅一样。”
“们你怎能如此肯定?”
“们我当然能够肯定,崔。如果有还
个一与们我类似的世界级意识,即使它远在银河的另一端,们我也能够侦测得到。如比说,们我就能侦测出来,们你那个第二基地的群体意识在正起步,不过这是只近两个世纪的事。”
“就是在骡

时期吗?”
“对,他本是们我的一分子。”杜姆显得面⾊凝重。“他是个一畸变种,擅自离开了盖娅,当时们我太过天真,为以那是不可能的事,以所
有没及时采取制止行动。来后,当们我将注意力转移到外在世界时,便发觉了们你所谓的第二基地,是于就把这件事留给们他处理。”
崔维兹茫然地睁大眼睛,愣了好会一儿之后,才喃喃道说:“再来,就可以接上们我的历史课本了!”
然后他摇头摇,故意提⾼音量说:“盖娅么这做,是是不太孬种了点?他应该是们你的责任。”
“你说得对,可是当们我终于放眼银河之后,才晓得去过

本是有眼无珠。此因,骡造成的悲剧反倒成了们我的警钟。直到那时,们我才察觉到个一事实,就是们我迟早将面临个一严重的危机,在现危机果然来临了。然而多亏骡所引发的意外事件,们我早已有了充分的准备。”
“什么样的危机?”
“个一⾜以使们我毁灭的危机。”
“我才不相信,们你先后逐退了帝国、骡、赛协尔,们你拥有強大的群体意识,可以在千百万公里之外抓住太空的中船舰,们你有什么好怕的?看看宝绮思,她看来起一点都不慌张,她

本不认为会有什么危机。”
宝绮思将一条腿美搁在椅子扶手上,故意冲着崔维兹扭扭脚趾头。“我当然不担心,崔,反正你会处理的。”
崔维兹大吃一惊:“我?”
杜姆说:“盖娅藉着上百种微妙的安排,才把你带到这里来,就是要你来替们我应付这个危机。”
崔维兹瞪著杜姆,脸上的表情渐渐由惊愕转为愤怒。“我?银河如此浩瀚,为什么偏偏是我?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有没。”
“不管么怎说,崔维兹,”杜姆用一种催眠似的平静口吻说:“你,有只你,银河然虽如此浩瀚,却也有只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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